王道荃老师介绍太极养生文化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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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回 武禹襄拜师杨褔魁 杨褔魁初露太极拳

  众人从说话的声音就知道这人是永年有名的拳师,人称小豹子林笑。为什么要称呼他叫小豹子林笑呢?因为此人的父亲人称豹子头林啸,所以给他起了个小豹子。
说起这爷俩,在永年是家喻户晓,妇孺皆知。叫小豹子,其实已经六十五岁了。想当年,当小豹子三十岁的时候,正是年富力强火力正旺的时候,有二十七个土匪窜进永年城,谁也不知这股土匪从哪窜出来的,在饭店吃饭不光不付银子,还打砸抢。一连砸了三家,有人去给豹子头林啸报信,老人家那年整六十,听了报信二话没说,喊着小豹子林笑就赶了过去。大街上一片狼藉,破桌子破椅子,碎碗碎盘子满地都是。
那二十几个土匪有手执刀的,握枪的,也有手执剑的,在大街上正口吐狂言、骂骂咧咧的。豹子头林啸一见此情此景,火头一下就点着了,大喝一声:“哪来的蟊贼,竟敢在永年撒野,来来来,吃你家爷爷一刀。”
老人家一把大刀在手,寒光闪闪,经太阳光的反射,刺的那几个土匪值用手挡眼。土匪里也有能人,不然的话,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到县城里烧杀抢掠。土匪里有个头,武艺高强,他们都叫他大哥,这人有名有姓,他姓张,叫强盛,小名叫狗蛋。乡下又习惯,起个动物的名字好养活,所以他爹给他起小名叫狗蛋。上来不习惯,在他那个状,狗蛋小时候没人敢喊他狗蛋的,只要你敢喊,般大般上的,他得揍你,就是你比他大个两三岁的,他也得揍你,这样大的人没有能揍过他的。比他大得多的人喊他,他不吱声,晚上你家的柴禾跺一定得着火。但是,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,偶尔有人再喊他狗蛋的时候,他答应了,怎么会这样呢?没人去追根溯源。当了土匪头,下人都喊大哥了,他们都知道这时候再喊狗蛋他也不生气。
这二十七个人,没有固定的地方,走到哪抢到哪,吃到哪,也住在哪,但不会超过两天。因为张狗蛋知道,固定一个地方早晚得让人端了。乱走,叫你摸不着抓不着,就是一天换一个地方。
听见断喝,知道有人出头了,太正常了,到哪都有人出头,不都还是过得好好的吗!张狗蛋的脸喝得通红,给猴子腚一样。他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,斜着眼看豹子头林啸,一看是个老头,手拿大刀,他笑了,说道:“大爷,你,你要干嘛?”
“干吗?”
老人家的火已经着了,他不答话了,抡起大刀就上去了,别看豹子头已是六十岁的老人,抡起大刀却一点不含糊,虎虎生风,张狗蛋根本不是对手,出道这么多年,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对手,还是六十多岁的老人。他的手下一看大哥不是对手,呼啦全围了上去。这下惹怒了小豹子林笑,他边上边想:土匪就是土匪,真孬种。他大声斥道:“土匪羔子,你家大爷来了,看我们爷俩怎么收拾你们的!”
他手中也是大刀,左砍右抹地冲到他父亲身边,爷俩也没答话,杀呀。这些土匪中,有两三个撑号的,包括张狗蛋。要是单打独斗,哪个都不是这爷俩的个。可是好手抵不过双拳,时间稍长,豹子头林啸体力上有些不支,这群土匪的招子还行,只听张狗蛋说道:“把他爷俩分开。”
说是分开谈何容易,这是张狗蛋的一相情愿,人家爷俩可不愿意分。正在如火如荼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,永年的百十几个男女老少赶来了,就那呼声就把这群土匪吓趴了。
从那以后,永年县城的大小饭店立了个规矩,这爷俩进饭店吃饭全免。而且,永年县城里不论谁家有稍微大点的事,都请老爷子豹子头做主。
老爷子豹子头过世后,这担子就由小豹子林笑一人担了。众人听见他的话,在永年县里,就是圣旨。
豹子头林笑的声音一落地,众人齐声响应,纷纷说道:“都是自家人,不要客气,以后,咱永年人更不怕有人来欺负咱了。”
“是呀,咱不欺负别人,别人也不能欺负咱,杨师傅来了,这是咱永年人的福气。”
听着大家伙的议论,武禹襄高兴,起身说道:“各位父老,禹襄看大家伙这么高兴,就多喝几杯,但不要喝多,酒是好东西,喝多了就不好了,禹襄不是扫大伙的兴,请大伙理解禹襄。”
大伙疑惑了,武禹襄以前不是这样,他虽然不是酒鬼,但是他的酒量谁不知道,三斤五斤喝不倒他。
“好,酒要喝,但以不醉为高。今天大家酒要尽兴,还要保持清醒。”
大家还想听小豹子林笑的下文呢,打住了。下边还有什么事吗?大家伙又在底下议论了,说什么的都有。武禹襄侧着头想听听大家议论什么,那哪听得清楚。听了一会,只好作罢。起身说道:“仪式简而又单,主要是不想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,人也都来齐了,上酒上菜。”
随着武禹襄的话音,十个人手托着大托盘鱼贯而入,瞬间,十桌酒菜就已摆好。
武禹襄先面对杨褔魁道:“师傅。”
然后才面向众人说道:“各位亲朋,各位师傅,禹襄建议这第一杯酒要敬给在遥远的陈家沟的陈长兴师祖。”
大伙齐响应,共饮了第一杯酒。
杨褔魁没干,只是湿了湿嘴唇,就是这样也是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尝到酒的味道。
武禹襄见大家都干了酒碗里的酒,又看着站在桌子旁的武家的用人斟满了酒继续说道:“这第二杯酒大伙互敬,而我们弟仨要敬我们的师傅,所以,咱们共同为了不同的目的,干杯。”
武禹襄看杨褔魁依然是蜻蜓点水似的湿了湿嘴唇,由于喝第一杯的时候,就看到杨褔魁是这样的,所以喝第二杯的时候就只喝了一半。他想,师傅不喝酒,以后自己也不能喝酒了。虽然自己的酒量很大,但经常喝酒,万一控制不住喝大了,那就麻烦了,干脆戒酒。
武汝清本就不善喝酒,所以,他都是点点就行,和他师傅一样,蜻蜓点水,有时只是做做样子,连嘴唇都没湿。
看大家的酒碗都斟满了,武禹襄又道:“这第三杯酒我们弟仨要敬永年的父老乡亲,是这片土地哺育我们长大,是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教化了我们,我们弟仨衷心地谢谢大家,干了这杯!”
杨褔魁没动。
武禹襄弟俩陪大家干了这第三杯。
站在一旁的家人过来给武禹襄斟酒,武禹襄轻声说道:“斟半下。”
这个斟酒的家人当然得按吩咐去做。可是他看了武禹襄一眼,心道:没听错吧,以前这武二爷可是大碗大碗地喝酒,今天咋了。斟完。退到一旁的时候,看到杨褔魁酒碗里的酒,喝了三杯了,他的酒几乎没动,他明白了,他师傅不喝酒,他就不敢喝酒了。
这一切当然被武汝清看的一清二楚,他想:二哥改得好快呦。
满院子都是笑声,满院子都是菜香和酒香,二里路以外都能嗅到。院子里最热闹的地方有两个,一个是厨房,十桌菜,要一块出,三个炉台忙得给打仗似的;另一个热闹的地方就是小豹子林笑这一桌了,敬酒的人川流不息,一拨接一拨的换人,都是向小豹子敬酒的。这时一个小青年来到小豹子身边,他的手中有酒碗,但他没向小豹子敬酒,他径直坐在了小豹子身边,一桌子的人都有些愣了,这小子今天怎么了?这么没规矩。大家都认识他,他叫肖俊。他看着一圈子的人,因为这一圈子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。看完,他又往小豹子林笑的身边凑了凑,慢慢地说道:“老爷子,光在这喝酒了,今天来这干啥来了,不能喧宾夺主,扫了武二爷的兴头,这是一。第二,有一件事还得麻烦老爷子出头,但不知小侄说得说不得?”
“卖什么关子,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。不过,第一件事你提醒的是,哎,大家都不要再往这凑了。”小豹子林笑转的也很快,光想着热闹了,没顾及武禹襄。错了就改,这就是直性子人的脾气。
小豹子林笑直勾勾地看着肖俊,第一件事提醒的对,他急切的想知道第二件事是什么。这肖俊有意想急一急林笑,他慢腾腾地夹了一筷子菜,送进嘴里,小豹子林笑看了急得朝肖俊的头上就是一巴掌,道:“有屁就快放,你涮老头。”
肖俊扑嗤笑了。
肖俊,是武禹襄的师兄弟,师从于武禹襄的父亲武烈。武烈去世后,肖俊又跟着武老大武澄清学习。当他听说武家三兄弟要学太极拳,他哪能落单,他就找武澄清,要跟着一块学,武禹襄没同意,只答应以后真想学的话,就跟着他学。年轻人嘛,脾气躁,他没见过太极拳,所以就迫不及待想看看,但是,这个时候,他又不敢找武禹襄,所以就过来找小豹子林笑,让这位老人家出面。他说道:“老人家,你见过太极拳吗?”
林笑道:“没有,光听人家说太极拳怪厉害,没见过 。”
“相见吗?”
“想见!”
“那还不简单吗,给二哥说一声,让杨师傅亮亮。”
“你这小子,拐着弯逗老头是吧!”
其实众人都有这个想法,就又都凑过来帮腔,大伙都明白,只要他出面,武禹襄是不会薄他面子的。
武禹襄和小弟武汝清正和杨褔魁说话,看到林老爷子这边围了这么多人,他就想来看看。于是他和他师傅和他弟弟打了个招呼就来到这边看看。
林笑看见武禹襄过来了,起身相迎,说道:“说谁谁到,大伙正要去找你呢。”
武禹襄和这些人的关系很好,特别是老林笑。整个县城的人都尊敬老林笑,但是老林笑也很敬重武家的三个公子。当然不是因为武家殷实,是因为武家的三个公子,为人仗义,且武艺高强,老林笑常说:“人只要讲‘义’,就可以处。没有‘义’,断然不可与之来往。”
武禹襄微笑说道:“找我?好啊,请指教。”
老林笑也微笑着说道:“老二,我们有个不情之请,听后,然否,你自个定夺。大伙想让杨师傅露两手,说实在话,我也赞同。太极拳我还真没见过,光听说多厉害,可俺还听说,太极拳是绵拳。绵拳还能这么厉害?”
武禹襄面有难色,说道:“我也说实话,我也和大伙一样也没见过太极拳是啥样的。而且我和师傅还不太熟,我是通过陈老掌柜知道的,算今天,我和师傅才见过三次面,心性脾气都不了解。但是,既然大伙有这个要求,我就去和师傅说说,成与不成,我可说不准,你们等会儿,好吗?”
众人异口同声地道:“好的,好的。”
武禹襄去了,众人的目光都随着武禹襄走了。武禹襄到了他师父旁边,坐了下来。听不见他说什么,众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在杨褔魁的嘴上。
杨褔魁的每一个细小动作,都揪着大伙的心。偌大个院子里有近百人,此刻却鸦雀无声,空气凝住了,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。
听了武禹襄的要求,杨褔魁在想,露两手,有什么可露的?刀枪剑太俗,太极拳和炮捶各抽出几个动作练练,两手来,这才一手。杨褔魁想,当年师祖陈王庭在济南万马堂露得那手,今天再练给他们看看。行,就这么着。又不能叫他们挑五六个人,向自己进攻,看自己是怎么解围的,不好,把人打得前仰后翻的没多大意思,就这样吧。
他说道:“禹襄,汝清,我把太极拳和炮捶各抽几个动作连着打让大伙指教指教,然后再弄个小玩意让大伙开开心,你们看咋样?”
武禹襄想:师傅哎,这还不随便你吗,你怎么练都对,谁也没见过太极拳,就说道:“师傅,怎么着都行,您当家。”
杨褔魁跟师傅陈长兴练了二十六年的太极拳,但是,他没面对近百人练过拳。不是怯场,而是有些紧张,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?杨褔魁说不清楚。
在陈家沟,接触的全是练拳的人。师傅每天都要检查,你练一遍我练一遍,习惯了,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紧张。今天,杨褔魁的心里有点发慌,他想着就是紧张。手上都是汗,腿还微微有些哆嗦。
他想:包括两个徒弟都没见过太极拳,今天是第一次,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,自己难堪,徒弟也难堪。
但是,杨褔魁又想,自己练了二十六年,这两趟拳可以这么说自己练了不下二十万遍,能有什么闪失?绝对不会有闪失。自己有些紧张,不是怕太极拳有什么闪失,而是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过像,第一次。也没什么,无论干什么总得有第一次。于是,杨褔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慢慢吐出来,一连做了三次,紧张的心理慢慢缓了下来
杨褔魁看到大伙都在静静地看着自己,同时也是静静地等着自己。没人露初急躁的表情,他略微宽些心。此时如果有人起来催促,杨褔魁的心还是静不下来。紧紧张张,是练不好太极拳的。
杨褔魁想:永年父老乡亲的素质真高。
紧张的心情归于平静,杨褔魁起身走到院子的南边,因为,杨褔魁早就把地形地物看仔细了,这儿有一块平地很适合练拳。所以,杨褔魁径直来到这块平地上。
杨褔魁看好了站的位置,面北背南而立,众人都围拢了过去。武禹襄和武汝清划了一道线,叫众人不要超过这条线。
众人很自觉,近百人围拢过去,没人超线,也没个人说话。杨褔魁在心里又一次暗暗佩服这些老乡。
都静了下来,众人看见杨褔魁在场子上端然恭立,和目息气,身桩端正,两足并齐。众人看到的是外在的东西,内在的东西外人是看不到的。内家拳也注重外,但是更注重内。每当此时,杨褔魁都会想起师傅的谆谆教诲:“不要小看这预备式,它是关键之关键,万事开头难吗,开头开好了,以下就好做了。开不好头,这一趟拳是白练。所以作预备式时,要内故精神,外示安逸。虚领顶劲,也就是顶虚虚领起,就如同有一根细绳轻轻往上拉着一样。唇轻闭,齿轻合,舌尖轻抵上腭,产生的津液徐徐咽下,以滋润发干的喉咙。津液对消化食物有太好的作用。下颏微内收,肩要松下来。两腿微曲,也就是立而不挺直,膝关节留有裕余而已。全身放松,呼吸自然,心中一物无所着,一念无所思。穆穆皇皇,浑然如大混沌无极景象。”
陈长兴还告诉杨褔魁:“上场后,手足虽然未动,但是,在端然恭正之中,其阴阳开合之机,消息盈虚之数以俱寓于心腹之内。此时一志凝神,专注于敬,而阴阳开合,消息盈虚特为之形耳。也就是初上场时,先洗心涤虑,去其妄念,平心静气,以待其动。”
别人看外表,这些只有杨褔魁自己知道。所以,拜师要拜明师,他能告诉你内里的东西。照葫芦画瓢,学得只是皮毛、外表,这样你永远只能在门外徘徊,很难登堂入室。
调整好了,杨褔魁提左脚轻轻向左开了一肩宽的距离,接着开始演练;金刚倒碓;懒扎衣;六封四闭;单鞭;第二金刚倒碓;白鹤亮翅;斜行;搂膝;上三步;演手肱捶;第三金刚倒碓;撇身捶;青龙出水;单鞭;搬拦肘;护心捶;拗步斜行;煞腰压肘拳;井揽直入;风扫梅花;金刚倒碓;撇身捶;斩手;翻花舞袖;演手肱捶;飞步拗鸾肘;云手;高探马;连珠炮。杨褔魁一连做了三个连珠炮。接着是倒麒麟;白蛇吐信;海底翻花;演手肱捶;转身六合;左裹鞭炮;右裹鞭炮;兽头势;劈架子;演手肱捶;夺二肱;连环炮;玉女穿梭;四头当门炮;撇身捶;拗鸾肘;顺鸾肘;穿心肘;窝里炮;井揽直入;
风扫梅花;金刚倒碓;收势。起势是往左开的左脚,现在收势是收左脚,这叫文起武收。
在场的英雄好汉看的呆住了,这就是太极拳吗?我的天哪。还说太极拳是绵拳呢?谣言,纯粹是谣言。再看人家杨师傅,这么激烈的一趟拳练下来,面不改色心不跳,厉害太厉害。停了一小会,这近百人才想起来鼓掌。
第三十四回
是金子终得放光芒 王廷佑福魁显绝技
杨褔魁练到这样,在陈家沟根本就数不着。所以,看到这些父老乡亲看完自己练完拳,这么大力地鼓掌欢呼,他觉着不好意思,这算啥,他都觉着拿不出门,真不好意思。
在这永年众多好手中间,有这样四位,刚才看到杨褔魁和武禹襄一块走来的时候,不免有些失望,和他们的想象有些差距。听说太和堂陈老掌柜当年收留的小孩,在河南温县陈家沟跟老陈家学艺近三十年回来了,就私下议论,这个小孩,当年的小孩,现在早已是壮年了,他一定有咱们常人没有的东西,否则,老陈家怎么能看上他呢?这个人不光有伟岸的身子,可能还有潘安的容貌。不过一看眼前的杨褔魁,不禁有点失望,个头也不高,只是平平常常人地相貌。不过杨师傅的眼神和平常人不一样,和他对视,他的眸子太犀利,好像能看透人的内心,让人不敢和他对视,正如这四个人中间的一位叫高士连所说的:“杨师傅的眸子是精光四射,这是内功的外泄。”
杨褔魁不晓得,别人可受不了。
这四个人又议论道:以前没见过太极拳,今天一见真看了眼界,看杨师傅不发力时,动作是绵里藏针。有不懂太极拳的人说太极拳不发力时简直就是一堆棉絮,软绵绵,没点筋骨。你看似软绵绵,没点筋骨,其实,人家里边裹着利器,那软绵绵只是诱你的饵料,他在等你上钩。高士连曾经跟武当山的拾玉山真人学过五年,这仅有的关于太极拳的认识是从那儿听到的。
这四个人看完杨褔魁的演练还在议论。这四个人在永年也小有名气,他们分别是徐达宾,褚天成,高士连,吕浩然。四人都师从于小豹子林笑。高士连还学过内家拳。
高士连今天看了杨褔魁演练,从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,太极拳的演练,看着真让人心惊肉跳。那守如处子的缓慢动作,那犹如火山爆发的发力动作,让人不寒而栗。高士连自认为经得多,识得也广,但是,这太极拳,有人说是绵拳,对,至绵,绵里藏利器你看不见,眼拙。看了也有人说太极拳太刚,也对,至刚,这至柔至刚集于一身的拳术,闻所未闻,开眼了,绝对开眼了。跟林师傅学了二十年,又跟拾真人学了五年,自认为天下的武术不过尔尔,看了杨师傅的太极拳,自己一尔不是。
徐达宾,褚天成,吕浩然以前出了崇拜师傅林晓,高士连是他仨崇拜的第二人。看了杨褔魁演练的太极拳,他仨不敢多说话了,唯恐说多了,会引起师哥、师弟的误会。又看到他在呆呆地坐在那。他似乎是在想什么,他仨也不敢打扰他。
他仨得意地把话题引到别的事上,闲扯了一会,又抬头看武禹襄他们三个,徐达宾想,杨师傅说还有什么小玩意要让俺开心的,杨师傅还会杂耍,或者小魔术?
看完杨褔魁的演练,武禹襄的心里那个震撼,差点要跳起来。他自幼学武,武家的东西也是经武家四代人的不断汲取前人的武学苦心设计,精心揣摩而就的。武禹襄的父亲常说;“任何一个拳种,都是人类武学的结晶,是没有优劣之分的。优劣只能说明你的功夫到家没到家”
武禹襄看完杨褔魁的太极拳演练,想:说拳种没有优劣之分,此话太过绝对,品自己对太极拳的了解,有十年的功底,再加上十年的养气,其后功夫日练日进,没有止境,而这二十年,就已立足江湖了。武家的东西,只怕四十年也未必能与太极拳的二十年相提并论。武禹襄又想,列祖列宗在上,不是我禹襄不孝,事实在此,禹襄不能自欺欺人。看来,武家上百年的“绝学”要毁在弟仨手上了。
以前,经常听老掌柜陈德瑚说太极拳如何如何?武禹襄的脑子里也就跟着想如何如何?今天亲眼所见杨褔魁演练的太极拳,才知道比他想象的好千倍。他以前的想象总是和他武家的武学相比较,知道太极拳要好,肯定要好,但好到什么地步,不知道。今天亲眼所见,才知道,自己以前就是井底之蛙,想象的缪之千里。
听老掌柜的说,太极拳有一路二路之分;一路是培本元筑根本。二路是注重实践。今日所见是师傅将一路二路糅合在一起的,精彩,太精彩了,精彩至极。
武禹襄暗自庆幸弟仨的英明果断。许久以来,陈家以太极拳雄踞武林,深得武林中人的爱戴,向往的人太多了,而能窥其一斑的都少之又少,何况拜师求艺,更是难于上青天。
杨褔魁来到永年,对武氏三兄弟来说,简直就是千年的干旱逢甘霖。好,太好了。武禹襄早就下定了决心,往下的就看自己的了,他要舍弃一切,全身心地头到太极拳的怀抱,争取有一番作为。
武禹襄自觉练太极拳起步太晚,但是他认为,自家祖传的拳术虽不能和太极拳相提并论,但作为基本功练还是可以的,跟着师傅练二十年也许能结出个红果。但是,他想起了陈老掌柜给他说过的练太极拳秘诀,就是:有心练拳,无意成功。他又想:看来自己的杂念还很多,从此时此刻起,这功利之心要剔除,要轻装上阵。
忽然,武禹襄听到他师傅喊他,他猛然一醒,连忙答道:“师傅,有何吩咐?”
杨褔魁看到武禹襄这样,笑着问道:“禹襄,这么入神,想什么呢?”
武禹襄刚回过神来,脑子里还想着如何跟着师傅好好练太极拳呢,所以傻笑着说道:“看了师傅练得~太极拳,我想,以后应该咋练。我虽然也算是个练武的,但是,看了师傅练得~太极拳,我感触颇多,其中我最感欣慰的就是我们弟仨拜师拜对了。我万幸认识陈老掌柜,没有他老人家,我们怎么能认识师傅;要是不认识师傅,更谈不上学太极拳,这真是万幸中的万幸。”
听了武禹襄的话,杨褔魁又想:你武禹襄是万幸中的万幸,我杨褔魁何尝不是,家人不把自己卖到太和堂,怎么能来到陈家沟,又怎么能学得这绝技。但是现在不是讨论“万幸中的万幸”的时候,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咱爷们,你不能光想着自己的事。想到这,看着武禹襄的眼睛,往旁边一扫。聪明机智地武禹襄明白了师傅的意思,就站了起来说道:“各位亲朋,各位好友,讨论地差不多了吧,议论地也差不多了吧,要是差不多了呢,咱言归正传。要是还有要接着讨论,或者接着议论的,咱在接着讨论、议论?”
“好了,都结束了,下面还看杨师傅的表演,大伙说怎么样?”
鼓掌声夹杂着有人咋呼:“对,看杨师傅的。”
武禹襄看见是小豹子林笑说的话,就是没看见他说话,一听那浑厚的声音,就知道是他。
武禹襄知道大伙都想看师傅的表演,他有意说几句话,好把大伙的精力集中过来。要是师傅的表演没人看,都各自说话,那责任肯定得归武禹襄,你是组织者,大伙的精力集中不集中,就看这组织者的调动是否到位。经武禹襄的几句话,大伙都停止各自的谈话,无论谈话的主题是什么,都停止了。
武禹襄的眸子扫向每一张桌子,来的都是朋友和亲戚,武禹襄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,武禹襄的眸子扫到谁,他都会再挺了挺腰板,或者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,因为他们知道,武禹襄给自己发帖子,是给自己面子,叫自己来也是给武禹襄挣面子的,自己衣帽不整,光顾底下私下说话,忘了来这的目的,错了,大错。所以,武禹襄看着今天来的这些人,从来也没有今天精神。
收回巡视的眸子,看着师傅说道:“师傅,……”
下边的话不要说,杨褔魁伸手打断了。
杨褔魁知道该自己了,他站着想了想该怎办,怎么说。
杨褔魁早就想到拜师的仪式上,众人要看自己练太极拳的。也是好事,自己在永年开山收徒,别人还不知道太极拳是怎回事,连新收的徒弟也没见过太极拳是怎么练的,说起来别人都不相信,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就走入其中,岂不唐突?正好今天把太极拳亮一下,顺便弄个小玩意,让大伙热闹热闹。所以,一起床,他就把浑身上下收拾地利利索索,以应付不时之需,果然如此。
杨褔魁坐在这里,耳朵听着众人的议论,虽然稍远一点的人说的什么听不清楚,但是,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和眼神中可以看出来,他们对杨褔魁的演练赞不绝口,他们眉飞色舞地谈论着,眼睛还不时地向杨褔魁这里瞟觑。
杨褔魁没想到自己的太极拳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,无怨师傅允许自己收徒弟,外边的人对太极拳太崇拜了。其实崇拜的也对,太极拳太好了,也真难练,自己练了二十六年,还觉着愈练愈感觉不咋地。
杨褔魁一边听,一边想,还不时地瞟他们一眼,但是,眼睛的主要任务是看天上。要学老祖宗玩的那一手,手里得有鸟才行,没有鸟怎么玩?所以他不时地仰头看,看看有没有鸟。
院子里还真有鸟,树上有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着;偶尔也能听见花喜鹊的叫声。但是,它们是只闻其声,不见其影。
突然,几只燕子闯入杨褔魁的眼帘,顺着它们的矫健身影,把杨褔魁的视线引到杨家的老宅。
有戏了,杨褔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。
在座的有眸子时刻不离杨褔魁的人不明就里,杨师傅喜爱小燕子?要不然一看到有燕子飞过,他笑了,而且,眼睛猛地一亮。
这眸子时刻不离杨褔魁的人中,其中就有武家老三武汝清。武汝清不像二哥那么张扬,也不像大哥武澄清那样整天一句话也听不到,应该这么说,四六开,像他大哥多一分。
汝清看到师傅仰头看天,他想:师傅看时间,有什么事吗?要不然就是师傅的脖子有小恙,经常扬扬脖子缓解缓解疼痛。不会吧,像杨老师这个身体,绝对不是脖子有恙,看师傅这个表情,回头的小玩意就与燕子有关。但是燕子飞来飞去的,怎么办呢?不管那些了,先把燕子的去向告诉师傅,人生地不熟的,让师傅有个准备。武汝清往杨褔魁跟前挪了挪位子,轻声说道:“师傅,燕子是飞往老宅的,不远,跟前就是。”
顺着武汝清的指点,杨褔魁看到了这间房子,就在院子的边上,杨褔魁笑着向武汝清点了点头。
燕子飞来飞去,是因为老宅子的房梁上有两个燕窝,都有雏燕了。四只老燕子刚才看这里这么多人,吓得他们在树上观察了老一会儿,但是老等也不行,窝里的雏燕嗷嗷待哺,那叫声逼着老燕子不顾一切地飞了回来。
所以,杨褔魁刚才仰头没看到有燕子飞,现在,不顾一切飞回窝的燕子,解了雏燕的饿,也解了杨褔魁想表演小玩意而没有道具的难题。
杨褔魁起身说道:“各位师傅,各位父老,在下献丑了。献丑也得有道具,是吧?刚才看到有小燕子飞来飞去,我去捉一只,现完丑再放了它。看到它嘴衔食物,显然是窝里有雏燕了。咱不能为了一笑,而破坏小燕子的幸福,损人利己的事咱不干,损人不利己的事咱也不能干。”
众人听了他如此幽默的话,都轰堂大笑。他们大都都有相同的想法:杨师傅挺幽默。
幽默,能拉近你我他的距离,刚才还在胡乱猜想,现在好像熟悉了很多。所以,有时小小的幽默,能改变很多。
大伙笑得很愉快,笑近了和杨褔魁的距离,但是,新的疑问突然又疑惑着大伙,捉一只矫健的飞燕,在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燕子?
而且还要用它表演小玩意,怎么玩?活蹦乱跳的小燕子能玩出什么名堂?
杨褔魁看见了大伙的满脸狐疑,他也没再解释。移步来到武家的祖宅前,他左右看了看,又移到离屋门三丈远的地方,站在那儿向空中张望着。满院子的人都站在原处没动,大家互相错开,都能看见杨褔魁在祖宅前的一举一动。
杨褔魁仰着头看空中飞来飞去的燕子,它们当然也看见了有一个人站在那儿,但是燕子不惧怕人,在人家的房梁上筑巢建家是燕子的习性,要是怕人,那哪成!
所以刚才有些害怕,是因为人太多,不习惯。现在稍稍习惯,它们为了雏燕还是来来回回地运粮哺育雏燕。
谁都不明白杨褔魁要干什么,他总不能就这样伸手捉飞着的燕子吧?真要是那样,这位武家三个少爷的师父的功夫可就太神了,居然能空手捉飞燕。
会吗?
有这功夫的人吗?
眼前的这位真有这样的功夫?
看他这架势好像是要捉空中飞着的燕子!
人多就会瞎想,人多嘴杂,但是大伙大多都有这样的想法,只是没有一个人开口问的,问号都打在自己的脑子里藏着,因为他们怕一张嘴问,影响了看杨褔魁的动静,虽然不能说一失足成千古恨,但错过这精彩的小玩意也许这一生再也看不到了,那也会遗憾终生。所以,大伙的眼睛都不敢眨一眨,生怕眨眼之间错过去了。
错过去什么,不知道。
怎么还没有动静呢?
杨褔魁在等机会,机会稍纵即逝,等机会很熬人。
人的一生,大都都在等机会。熬不住,终生碌碌无为。熬住了,没抓住,也碌碌无为。抓住了,由于准备的不充分,又失掉了,还是碌碌无为。只有那些准备的充分,又能经受煎熬的人,还得能抓住机会,他才会成功。
小豹子林笑也站在原地看着杨褔魁,从杨褔魁挺拔的身躯,镇定的目光,坚忍不拔地毅力中仿佛看到了一位巨人,他想,这位武家三兄弟的师父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。
武家的二少爷武禹襄的将来也不可小觑,因为他找了个好师父。师父好找,好师父不好找,向杨褔魁这样的好师父更难找。
杨褔魁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,一只衔着食物的燕子飞来了。看它回窝的线路,正好要从杨褔魁的头顶飞过。燕子飞到这快到屋了,它飞行的速度不可能太快了。杨褔魁计算着何时起跳,不能提前,也不能拖后。提前起跳,燕子的反应很快,它会改变线路的。起跳晚了,燕子飞过去了。
众人还在静静地等着,近百人站着,鸦雀无声,他们不敢弄出一点声响,连眼都不敢眨一下,有的人瞅的直流眼泪,用袖子赶紧擦一下,擦完还是继续瞅。
突然,他们看见杨褔魁的膝盖一弯,蹭地一下向空中跃起,落下时,右手中握着一只燕子。燕子的嘴里还衔着一只蚂蚱,被杨褔魁捉住,它嘴里的蚂蚱还没掉。
众人惊呆了,他们哪里见过这功夫,停了有四五秒钟,才“哗”地鼓起掌来,并呼道:“好。”
“好俊的功夫。”
杨褔魁笑着向大伙摆了摆手,刚想向众人走去,他忽然转身快步向老宅走去。大伙都不明白是咋回事,有两个人跟了过,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。他两人刚到门口,杨褔魁出来了,左手里又多了一只燕子。
原来,刚才众人一起鼓掌欢呼,把房梁上燕窝里的一只小雏燕给吓掉了下来。杨褔魁听见了惨叫声,就疾步赶过去拾起来。
来到众人面前,杨褔魁把小雏燕交给武禹襄拿着。这时,众人都围拢过来,想看看他拿小燕子能玩出什么花头。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,后边的干脆站在椅子上,谁都不想错过看热闹的机会。
杨褔魁见大伙都围了过来,也看见大伙那期待的眼神。他把袖子巻了卷,右手轻轻握着的燕子展现在大伙的眼前。大伙看见这只燕子圆圆的眼睛乌黑发亮,一眨一眨地看着众人。
杨褔魁慢慢地伸出右臂,缓缓地松开握着小燕子的手指。没有了约束,受到惊吓的小燕子,展翅欲飞,可是它却扑扑地在杨褔魁的手掌心干打转飞不出去。众人以为小燕子受伤飞不出去了,就“哎呀,哎呀。”的惊叹。过了十几秒,小燕子一下子又飞了出去。
众人不明就里,都用疑问的眼神互相看着,但是谁也不明白。
杨褔魁看着大伙这个样子,脸上的微笑依然,但他没说话。
这时,小豹子林笑说道:“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,老夫来解释解释。”
众人为林笑让开了路,他走过来继续说道:“首先,杨师父原地纵起空手抓飞燕,这绝世轻功老夫是第一次看到。以前光听说有练轻功的,但是没见过。今天亲眼所见,老夫太高兴了。以前都算白活了,开眼界,真开眼界。这小燕子在杨师父的手中欲飞不能,大伙不明白是咋回事?告诉你们,这是绝世武功。当年,陈家太极拳的鼻祖陈王廷在山东济南府万马堂露过这一手。想不到今天杨师父又在咱永年露了这一手,精彩,精彩,太精彩了。”
众人还是不明白,这小燕子在手上为什么就飞不起来呢?小豹子林笑又说这是绝世武功,怎么愈听愈不明白了呢?这是什么功夫?闻所未闻。
小豹子林笑看大伙还是不明白,笑着说道:这小燕子在手掌心飞不出去,是因为鸟要起飞,首先它的双脚要先蹬一下站着的地方,然后才能展翅飞翔。杨师父手掌心的燕子要起飞,它必须先蹬一下手掌,才能展翅。可是,它一蹬,杨师父就卸掉了它的蹬力,燕子使不上劲。使不上劲,就飞不起来。这功夫是太极拳独有的。老夫佩服,佩服之至。如果有人和会太极拳的人交手,你过去一个力,人家把你的力卸掉了,你找不着着力点,人家轻轻给你一点力,你就凉快了。这就是四两拨千斤。”
听了林笑的解释,众人恍然大悟,掌声又响了起来。掌声停下后,他们又议论开了。一边议论,一边用异样的眼神重新打量杨褔魁。看不出来这杨师父的功夫如此了得,真厉害,一纵身,能把正在飞着的燕子给抓着。燕子在手上光扑扑地就是飞不出去,这两手太漂亮了,要不是亲眼所见,绝对不相信。
还有些人用羡慕的眼神看武禹襄和武汝清,他俩真有福,找这么厉害的人当师傅,加上他们以前的功底,不出十年就能有大出息。
众人边议论边回到各自的座位上。杨褔魁和武禹襄来到老宅。进到屋里,杨褔魁抬头看了看小燕子筑的两个窝,又看了看武禹襄手中的雏燕,两个窝,这只雏燕是哪个窝里的呢?
杨褔魁看着武禹襄,武禹襄知道师父的意思,说道:“师父,我去找梯子,没梯子,小徒纵不上去。”
杨褔魁摇了摇头,转过身,微一蹲,一纵身,单手搭在梁上,一提身,伸头往窝里望去,里边还有一个雏燕,和在地上捡的小燕子差不多大,就是它了。手一松,落在地上。从武禹襄手里接过小燕子,如此这般把雏燕放进窝里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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