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有恒和两个儿子带着小和尚转瞬就来到了油灯尽处,往左拐弯,果然是岔路口,是三岔路口。
左右各一条路。
陈有恒想:岔路口的岔愈少愈好选择。三岔路口是最少的岔路口了,谁见过两岔路口吗?
他想:这地方不用选择了,先往左走,不行再折回头往右走就是。
这是最直接的了,不能再犹豫了。有犹豫的时间,也许就折回头了。
很快就来到了尽头。
尽头处有扇门。
陈有恒很高兴,往左走对了。
但是,门锁的叮当的。陈有恒接受刚才的教训,不能再起脚踹了。这里肯定到了地洞的腹地,距关押人的地方可能只是一步之遥了。
声响会让他们启动机关,那不是自己创造条件找苦吃吗?现在唯恐避之不及,哪能自寻烦恼,绝不可能再做。
陈有恒走在路上就想好了开门的方法。因为他知道,总会有门挡道的,路上就想好,不是可以节约时间吗!
来到门前,他把右手掌紧贴在门中央的右侧。他知道,门大都是往左开的,门闩就在们中央的右侧。暗暗运足了神力,突然一抖,门应声而开。断了的门闩掉在了地上,发出闷闷的声响。
到底是阴暗潮湿的地面,断门闩掉在地上没发出大的声响,万幸之中的万幸。
门里边没有小油灯指路了,好在陈有恒手中的火把还亮着。浸满松油的火把散发着松香的香味。可是,这香味自打陈有恒用掌震断门闩把门打开后,就被夹杂着霉味和说不出来什么名的臭味给湮灭了。
陈有恒试探着向里走去,刚进一步,手中的火把忽然变小了,而且时而要灭,时而又着了。欲灭又着,很是闪人眼眸。
陈有恒站在门里一步的地方适应了一小会,接着他举起火把想把里面的环境看仔细一些,突然,“呼”地一声,有根棍子向他袭来。陈有恒本能地向后一闪身,打向陈有恒的棍子打在了地上。
打棍子的人纳闷了,毫无声息地袭击,竟然被他躲过去了。不可能,火把的萤虫之光只能让我看得清执火把的人,他是看不见自己的,而且自己还是躲在暗处的,百思不得其解。
正在这人还在纳闷的时候,陈有恒右手拿着的火把出击了,往后猛地扫了过去,正迎着拿棍子暗袭人的身体。此时这人的劲路是全身往前,没留一点后劲。这人也是狗急跳墙,他原想,这一棍出去任何人都躲闪不及,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有人要偷袭你,不知道的事情,你就没有防备的心理,这一棍还不要了你卿卿性命。
他没来得及验证他的想法,就被陈有恒拿着火把的右手、此劲不光是手劲,而是右臂的劲,这人真是不堪一击。别说这假和尚,就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,也承接不了这一击。只听“嘭”“嘭”两声响。
原来陈有恒把这袭人的假和尚打飞了,先碰在墙上,又摔在地上。故而听到两声响。
火把熄灭了,陈有恒赶紧从身后的百宝囊中摸出火镰子,点燃火把,火把依然不太亮,火苗跳动着。陈有恒转身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假和尚,试了一下鼻息,知道他只是晕了过去,无大碍,但得有个把两个时辰才能醒过来。
火把亮度有限,看不清对方,但对方掌握自己确是一目了然。陈有恒也是艺高人胆大,他料想在这地方,这些假和尚还伤不了自己。
这时,伯甡进来说道:“父亲,咱爷俩背靠背,以防再有人偷袭。”
陈有恒当然很高兴,说道:“中。”
他又说道:“仲甡,在门外候着,好生看着小和尚,别让人伤着他。”
仲甡明白父亲的意思,看好小和尚,别让他趁乱跑了。于是答道:“放心吧父亲,我一定保护好他!”
陈有恒和儿子陈伯甡,手提宝剑,虽不能眼观六路,耳朵却仔细听着周围,一是防着再有人偷袭,二是防着暗器来袭。
陈有恒心里很明白,手中的火把是靶子,但又不能不点着它。这里的情况不清楚,没有火把也是靶子,更是瞎子。
靶子就靶子,谅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。瞎子就不好办了,瞎碰,瞎摸,更危险。
爷俩背靠背顺着墙向里挪去,四周静悄悄地,只有火把着时松香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。
这爷俩听力极灵,一丝声音都能辩得清清楚楚。走了几十步了,没有一点异声。陈有恒想:怎么,这里只有一个人守护吗?
不会,哪能只有一人守护,这里共有六人守护呢。
刚才陈有恒用拿着火把的右手打倒暗袭他的和尚,这五个人看地真真切切。他们知道,能闯到这儿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。上百年以来,这地方就没有外人来过,就是这样,他们才放松了警惕。更稀松了练武,有几个还能伸两下的、没完全荒废的都在老爷子身边。总以为这里曲径弯多,暗道机关布置巧妙且极具杀伤力,外人绝不会闯进来的。
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愈是自认为天衣无缝的,愈是灭亡的惨不忍赌。能逃过百年,实属他的狡猾和没碰着劲敌。今天,陈家为了解救陈耕云和杨福魁,就是地狱,也毫不含糊地要闯一闯。
陈有恒、陈伯甡爷俩还在机警地搜索者,这里太黑,火把也不架势,就这么不灭也不亮地着着。因为火把不亮,照亮地范围就有限,所以也就看不清这个所在有多大,爷俩只能顺着墙边往里挪动。挪动了一会子,也没听见那几个人的动静。匿起来了?
陈有恒又想:看到自己出手伤人害怕了,是吗?
陈有恒计算着挪动的步子,觉着大约有五十步了,他向站在门外的仲甡说道:“仲甡,那边正常吗?”
陈仲甡听见父亲问,他告诉小和尚站在原地不要动,他把门开大些说道:“父亲,这边没事!”
陈有恒问仲甡正常不正常只是一,主要是确定自己的位置。挪动了五十步,从仲甡在门口回话的声音判断,他现在的位置是差不多是中间。而且,仲甡一开门,空气流通,手中的火把亮了许多,也不跳了。于是他又说道:“仲甡,门开着吧!你一开门,这灯亮了许多。”
仲甡答道:“好的,爹爹,你们注意,里边太黑了。”
陈有恒没回答,看得清楚了,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些。
爷俩还是顺着墙边走,又走了十一二步,又发现了一扇门。陈有恒想:这地方还有里外间,无怨没见着那几个人,躲到里间去了。
火把也把整个房间照亮了,他又向门口的仲甡说道:“仲甡,带那小和尚进来吧!”
仲甡带着小和尚来到陈有恒身边。陈有恒看到仲甡也是利剑在手。陈有恒说道:“刚才打倒的那个和尚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。现在咱们要进去,里边肯定比这还复杂。仲甡你的任务还是要照顾好、保护好小和尚,站在门口,不要进去。我和你哥进去。刚才我看了一下,这里没有油灯。没办法,你们靠墙站,如有人来袭,不要犹豫,干净利落,不要给他留喘息的机会。”
陈有恒交待完毕,转身先拥了拥门,谁知门根本就没闩。
陈有恒诧异了,这门为什么就没闩呢?
现在没时间考虑这门为什么没闩,没费劲进来就行!
拥开了门,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潮气,特别潮。其中更有霉味、臭味,呛人。
陈有恒先把火把往门里伸去,一是试着看看有什么动静;二是就着火光先观察观察。
火把刚伸进去,忽然又听“呼”地一声,一根棍子又从上而下袭来。
陈有恒有刚才进门的经验教训,所以就用火把先试了一下。谁知到这些人就一根筋,也不换一换。
当棍子砸下来的时候,陈有恒的手早就抽了回来。
早就料到有这一手,陈有恒也早早作了安排,他用左手拿火把去试,右手中的宝剑早就蓄势待发。
里边的人也早就严阵以待。百年来从没有外人进来过的暗道、暗洞、暗室,今天居然有人闯了进来,而且还闯到这里,肯定不是等闲之辈。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的这几个人,在这里商量了一会子,才决定由这人砸闷棍。
果然,门开了,棍子也忽地砸了下来。
他们稀松地警惕和太过地自信,根本就没想到在这地方还要门闩?
他们是谁,怎么能闯到这儿?
这是不可能的!
人明明活生生地站在了眼前,他们还不相信。
是人绝不可能闯到这来,是神?是鬼?
而且他们居然能躲过两次偷袭,肯定是神,要不然一定是鬼。
神、鬼都躲不过去这两次偷袭。
人更躲不过去。
那他们是……
陈有恒想:他们可能也知道,能闯到这儿的,一个门闩怎么能挡得住呢?
自信有好处,也有坏处。百年的阴谋没人揭穿,助长了他们的自信,也加速了他们的灭亡。什么事都有个界限,不及、太过都是会转化的。
这个打棍子的老几心、手都狠,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往下抡的。当然,棍子抡空了,人闪了一个趔趄,当再抬起头的时候,陈有恒手中那把明晃晃阴深深的剑尖就到了他的咽喉。这明晃晃阴深深的剑尖不偏不倚、不过不及地刚刚触着他喉结的肌肤,早已成惊弓之鸟的他,刚才是垂死挣扎的一击,现在利剑在喉,这下连气都不敢喘了。喘气,喉结再动一下,利剑就会在自己的喉咙处再刺出个喘气的地方。更不敢说话,一对死鱼眼样的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看着陈有恒。
陈有恒厉声叱道:“进去!”
被利剑刺着喉咙的假和尚,不敢说话,声音在喉咙里咕噜道:“是,是。”
假和尚退着走,陈有恒手中的利剑丝毫不放松地紧紧贴着他的喉咙。退了四步,这假和尚的上身还在利剑的紧逼之下往后撤,可下半身不动了。假和尚利刃在喉,他不敢说话,陈有恒起疑了。怎么回事,又要耍什么猫腻?想着,同时把火把举高些,明白了,一道木栏杆挡住了他的退路。
手中的利剑依然指着假和尚的咽喉,陈有恒往左移动了半个身位,又往前走了一步,他要看看屋中间用栏杆护着是为了什么?
火把的照耀下,陈有恒看清了,是水牢!
陈有恒看清了以后,他的心猛地一揪,哎呀,这地下丈把深的地方居然还有水牢!地道里边本就阴暗潮湿,再加上不通风,更加上被关押人屎尿的囤积,恶臭令人窒息。这水牢更更增加了湿度,其水之寒可想而知。
双眼要喷出火焰的陈有恒把利剑稍稍挪开了一些,声音微变的问道:“这里边有人吗?”
假和尚看眼前的这个人焦急万分的神态,就想:他家里有人关在这里?但是,整个地下洞里边关了几百个人哪,这水牢只关了四个人,而且水里只有一个,有这等巧事,这人就是他的家人。想到此,他指着水牢说道:“这里边有一个人。”
说完他又想:如果水牢里不是他要找的人,这人就不能这么急了。
假和尚正在瞎想,陈有恒急促地叫喊声打断了他的瞎想,只听陈有恒急切地喊道“耕耘,福魁!”
没人答应。
陈有恒有焦急地喊道:“耕耘,耕耘,福魁,福魁。”
陈有恒焦急地等待着回应。
这时,伯甡和仲甡也带着那个小和尚进来了。
还是没有人答应。
陈有恒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,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。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水牢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两个孩子中的一个?
如果是其中的一个,陈有恒更疼的要命,这么凉的臭水,泡在里边,得受多大罪!站在上边都觉着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,泡在水里那还不要了孩子的命。
如果不是他俩,那他俩又在哪呢?别的地方是不是还有比这更恶劣的环境。
陈有恒不敢多想,这地方真是魔鬼掘的魔窟。
忽然,隐约中,陈有恒听到一声呼唤,虽然声音极其微弱,也听不清楚,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呼喊。陈有恒急切的又喊道:“耕云耕云,福魁!”
此时,大家都屏住呼吸,包括小和尚和打闷棍的那个假和尚,所在里静极了。
忽然,水牢里传出:“有恒叔。”
一声有恒叔如一声惊雷,陈有恒大叫一声:“小福魁。”
随着喊声,陈有恒的身体突然跃起直向恶臭、冰冷的水牢里扑去。同时,他左手中的火把,右手上的利剑,背后的百宝囊、叮叮当当地落在岸上,伯甡和仲甡一一拾起。还好,火把没灭,此刻这火把也使劲地着着,亮光把水牢照的通明。
陈有恒跳到水里,拼命地往杨福魁身旁游去。水凉刺骨,可是此时的陈有恒却心急如火,一分一秒也不能让小福魁再在这臭水里泡了。到了杨福魁身边,陈有恒急忙解掉绑在福魁手上的绳子。看着奄奄一息的福魁,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,嗅着恶臭的污水、看着脸上毫无血丝的脸,双手被绑在身后,抚摸着浑身冰凉的身体,心想,这孩子已被冻木了,失去了知觉,他恨得钢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。解开了绳子,缚在自己腰上,双手抱着小福魁喊道:“伯甡,你们几个人合力往上拉!”
陈伯甡在父亲跳到水里后,就走到那根绳子跟前候着了,火把在这地方也能让父亲看得清楚解福魁手上的绳子。当然,小和尚和打闷棍的那个假和尚,在仲甡的催促之下也跟着陈伯甡来到绳子跟前。随着陈有恒的喊声,四个人齐力把二人拉了上来。
赶紧换衣服。仲甡用剑指着水牢里的看守,也就是那个打闷棍的假和尚大声斥道:“还不把衣服脱了,傻看什么!那几个人呢?”
这个假和尚一边脱衣服,一边偷看陈仲甡,又偷偷瞟了陈有恒怀里的杨福魁,心想:就那么背,这地道里关了几百个人,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。无怨从前天到现在,自己的右眼皮一个劲地跳,跳出结果来了吧!他抬眼看见陈仲甡瞪着眼睛等着自己回话呢,他没说话,只是用眼睛往右边一瞥。仲甡手中的利剑往假和尚瞥的那儿一指大声说道:“还不出来,躲在那儿等死!”
刚才的一切,躲在那儿的五个人看的真真切切,这么臭、这么凉的水这人也敢往下跳,而且一丝一毫地犹豫都没有,看这劲头,水牢里的人是这人的儿子,别人不会让他这样奋不顾身的。
也不对,刚才明明听水牢里的人喊什么叔的来着。
这五个人此时已毫无抵抗之心,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脱下身上的外套。这些假和尚因为怕凉,外套都很厚实,当然很暖和。伯甡和仲甡赶紧脱掉杨福魁身上的湿衣服,把假和尚脱下来的厚实的僧衣给他穿上,为了暖和被冻僵了的身体,弟俩给他穿了三件。陈有恒自己穿两件。
换好了衣服,陈有恒瞟了站成一排的六个水牢里的看守。这六个假和尚的心里也在打鼓,看这个人生气的样子,还不知怎么处置自己呢?陈有恒说道:“把关在这里的人都放出来,两人一个抬出去。这地方是人呆的地方吗!冤有头债有主,你们也是听命于人,我不深究你们,等抓住主谋,我非得把它扔进这水牢不可,让他也尝尝这水牢的滋味。”